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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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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1 19:56: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居委会张大妈第n次把把一个满面含笑的女孩子带到于小文的面前时,于小文牵着小囡囡的手对女孩儿说的第一句话是:不知道大妈和你说了没有,我…哦,这是我女儿,今年五岁了。
  女孩儿惊愕地看着于小文,笑容僵硬在她的脸上,过了片刻,她含着怒气扭过头对尴尬地站在旁边一脸不自在的张大妈说了句:谢谢您给我介绍的好对象!我们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您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大妈的脸一红一红的,讪讪地却又带着安慰的语调对于小文说:小文,没事,大妈再重新给你张罗一个好的,啊——
  于小文鼻子一酸,对着张大妈妈深深地举了一个躬,带着浓浓的鼻音对张大妈说:大妈,你就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为了小囡囡,就是找不到老婆我也认了!
  张大妈忙说:哎,小文,别说傻话,像你这么好的孩子咋会找不到老婆?
  走在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的小囡囡对于小文说:爸爸,我很乖的,为什么阿姨还走呢?
  于小文一下子把女儿搂在怀里,爱惜地在囡囡脸上吻了一下说道:囡囡乖,我们家的囡囡是最好的孩子…
  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于小文小学毕业要读初中了,为了于小文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在城里的学校读书,于小文和没有工作的妈妈就从乡下搬到了爸爸工作的城里。
  于小文读初二时,有一次于小文感冒引发了肺炎住医院,好几天没去学校上学,他去上课的时候病还没有完全好,无精打采的,话也不想讲。
  那天于小文刚一走进教室,不知谁就叫了一声:哎,于小文,你不来上课,却让你哥替你来?教室里顿时一片哄笑声。
  于小文也不去理睬,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却意外地看到他的座位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同桌。
  看到于小文,那个同桌忙站起来,友好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嗨,你好,我叫于小武,昨天转到咱们班的。听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这下于小文怔住了,他这才明白刚进教室时同学们起哄的意思了,真有这么巧的事!他的同桌和他同姓,名字都带个"小"字,"于小文、于小武"还一个文、一个武的,文武双全啊!叫起来还真像是兄弟俩。
  于小文不由自主地打量起来于小武,他比自己个头稍高一点、胖一点,黝黑的皮肤却一脸的阳光,可是在他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一缕不易发觉的忧郁。咳,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同学们都说他是自己的哥哥,那就算是吧!想着,于小文禁不住自己也乐了,友好地伸出手来和这个新同桌握了握。
  而以后发生的事,却让于小文和于小武成了真正的兄弟。
  放学了,于小文慢慢腾腾无精打采背着书包往家走,屁股因为打了几天的针起了包,走起路来还很痛。
  于小武不知何时在后面追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俨然做大哥的样子:老弟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于小文看了看他,没吱声。
  于小武好像知道于小文屁股痛,一把拽过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拉起于小文的一条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搭,肩膀往上一挺身子一使劲,于小文的整个重心就落在了于小武的身上了,不过于小文的屁股可真好受多了!
  不一会,于小武脸上就渗出了汗,于小文过意不去,执意要自己走,于小武却说了句话让于小文脸红了:嘿,兄弟,别逞强了,一下午就见你坐在凳子上屁股晃来晃去的,这会儿屁股一扭一扭的你想着是在T台上练猫步给路人表演呀!
  于小文不觉对这个新同桌充满了好感。两个人走着说着不觉就到了于小文家楼下。于小文说既然到了我家了,就上去玩一会儿。
  于小武一脸的诧异却没吱声,径直跟着于小文上了楼。
  于小文走到自己家门口拿钥匙开门时,于小武不觉惊讶地叫了声:这就是你家呀!于小文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于小武说你先等会儿。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竟然打开了于小文对门家的房门。
  这下轮到于小文大叫开了:你住这儿?你是孙奶奶什么人呀?
  叫声使得两家的大人都各自从房内跑了出来。
  于小文家对门只住着一个老奶奶,是一个退了休的高级教师,很早的时候就没了老伴。于小文只知道她有一个女儿在外省工作,他从来也没见过。记得有一次于小文的妈妈说孙奶奶的女儿是在s省,是该省科研院卫生所的医生,她的爱人是科研院的研究员。
  有很长一段日子了,孙奶奶都不在家,好像是去了她女儿那里了。这其间,于小文的妈妈还经常帮孙奶奶照管房子,难道这个于小武是……
  于小文的妈妈看到孙奶奶和于小武,脸色竟然有些凝重:大妈,您有事尽管叫我和小文他爸。哦,这就是小武吧,本来昨天让小文和他一起去学校的,这几天小文却又病了。
  我知道孩子住院了,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孩子呢。你看他俩这不都变成朋友了吗?孙奶奶爱抚地拍了拍于小文的脑袋,说:病都好了吗?于小文看到孙奶奶急忙问好,说病都好了。
  不过很长时间不见孙奶奶,于小文感觉孙奶奶变了,苍老了很多,消瘦了很多,以前还是黑的头发今天竟然全都变成了银丝。
  快进来,快进来,别站在门口啊!孙奶奶拉着于小文和于小武进了屋,又让于小文的妈妈进屋坐下,说了很多感谢于小文妈妈的话。
  于小文的妈妈告诉于小文:小武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多多的照顾小武。
  于小武笑了,他还没有我大呢,怎么能让小文照顾我呢?
  哦,你比小文大吗?小文妈妈问。个头比小文高,也不一定比小文岁数大呀?
  我是1975年8月1日的生日,肯定比小文大。于小武说。
  哎,于小武,你做了老半天我哥,闹了半天你和我是同一天生呀!现在开始你得叫我哥。于小武的话让于小文吃了一惊,他不禁叫起来。
  于小武也乐了,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他们两个人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这真是不可思义!妈妈,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呀!于小文高兴的跳起来。小文的妈妈看着两个孩子笑着点点头。
  于是为了于小文和于小武的缘分,孙奶奶和于小武一起被于小文的妈妈邀进了家共进午餐。
  在餐桌上,于小文明显感到孙奶奶和爸爸妈妈在竭力地掩饰着什么,而于小文迷惑的眼神却没有一个人理会。
  直到吃过了饭,于小文才猛然想起从一见面起,他们竟然一直都没有提到过于小武的爸爸妈妈,好像大家商量好了似的,都在竭力回避谈起有关于小武爸爸妈妈的话题。
  于小文满心的疑惑,却又找不出头绪,本想要问问于小武的,可话到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不过于小文到了晚上便从爸爸妈妈那里找到了答案,他也明白了初见于小武时,看到的埋藏在他眼睛深处的那一缕忧郁从何而来了。
  大家尽量避免谈起于小武的爸爸妈妈是怕孙奶奶和于小武伤心,因为于小武的爸爸妈妈在半年前去逝了。
  原来于小武的爸爸是s省科研院的地质科研人员,常年致力于地壳运动的研究,并经常驻扎在科研院设在某雪山脚下的科研站中,以便监测那里的地质活动。于小武的妈妈是科研院卫生所的医生。由于多种原因,他们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家看望年迈的母亲了。
  半年前国庆节放假,适逢仲秋节,于小武的妈妈带着于小武准备回家乡探望多年未见的于小武的外婆——她的老母亲,他们绕道到科研站顺便和驻扎在那里的于小武的爸爸会合,一家人一同回来。然而临踏上行程前,科研站却监测到了雪山的地质活动开始变得异常了——地震有可能会发生!
  那个季节正是当地有宗教信仰的人去朝圣雪山的季节,这意味着如果不及时地将消息通知有关部门,有可能会发生严重的后果!
  于小武的爸爸妈妈毅然放弃了假期,一边让人通知有关部门,一边和同事们一起去劝告朝圣雪山的人群赶快离开。然而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地震还是发生了!虽然震级并不大,但还是带来一些灾害——有人被山上落下的巨大冰块砸伤了,大家都立即投入到了救援工作中去了。
  救援工作快要结束时,传来消息说雪山上有三个外地的登山者,被困在雪山的接近山顶处,其中有一有个人受了伤,伤势非常严重,不把他们尽快带下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那里根本没有专业的救援队,但是伤员又不能不救,于小武的爸爸和两名同事考虑再三,毅然决定前去营救,于小武的妈妈因为是医生也极力要求一同前去救援。
  就在他们找到受伤的人,处理完伤口,抬着伤员下山时,轰隆一声巨响,地震引发的雪崩使大地瞬间变做了白茫茫的一片。
  于小武的爸爸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几个月前,孙奶奶在得知噩耗后,去了女儿那里照顾失去爸爸妈妈的于小武,科研院的领导很关心他们,并要孙奶奶安心地留下。
  一段日子过后,孙奶奶便执意要带于小武回来,她说她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其实是她不想为科研院添麻烦,于是就在前天带着于小武回到了家。
  这让于小文大为震撼,同时于小文也得到了爸爸妈妈的警告,以后要像兄弟一样对于小武,不准欺负他,并且不准在于小武的面前提他的爸爸妈妈以免让小武伤心。
  于小文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不知道是为于小武失去爸爸妈妈伤心,还是为于小武的爸爸妈妈骄傲。
  从这一天起,于小文和于小武真成了形影不离的兄弟了。谁家有好吃的有好玩的都忘不了对方,晚上睡觉是你家睡一晚,我家睡一晚。平时上学两个人更是一起到校,放学一同回家。甚至于课间上厕所两个人也要一同去。
  也是从知道于小武的生日和他是同一天起,于小文不再心甘情愿地做于小武的弟弟了。因为在他的心中做了哥哥就意味着要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既然他们是同一天出生的,于小武就不能算是比他于小文大,就不能做大哥。于是乎在 这个关于谁大谁小的问题上,他们两个经常是争得面红耳赤。
  甚至有一天,于小文趁着课间十分钟休息时站在讲台上宣布:大家听好了,于小武和我是同一天生日,以后同学们不要再说我是弟弟了,我以后也要做哥哥了。他的话使得同学们眼泪都笑了出来。
  然而,同学们笑完之后,还依旧说于小文是于小武的弟弟。因为于小武的个头比于小文高。
  终于他们在初中升高中考试过后,于小文向于小武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决斗,也就是摔跤,胜者是大哥,输者为小弟,不许反悔。
  于小武一开始不同意,经不起于小文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
  决斗的地点选在了他们楼下的小花园里,时间是午饭后大人们休息的时候。
  他们的决斗刚开始不久就引来了一群孩子的围观,不明就里的孩子们还像拉拉队员一样地喊着:打呀!打呀!打呀!
  孩子们的喊声很快就惊动了正在午休的大人们,于小文、于小武的家人也不例外。他们从各自家的阳台窗户中伸出头来,看到于小文和于小武两个人汗流满面,小脸通红的正试图把对方摔倒在地的情形时,都气急败坏地从楼上跑下来。于小文的爸爸硬把他们两个硬给拽开
了——决斗没分胜负!
  孙奶奶和于小文的爸爸妈妈还从未见过他们两个动拳头,他们又好笑又生气:平日里那么要好的小哥俩怎么能打架呢?动拳头只此一次,再看见他们打架决不饶恕他们。
  于小文和于小武面面相觑,默不做声。也就是说他们再次决斗的权力被取消了。
  既然没有决斗的机会了,胜负不分,于小文还是不甘心。最后于小武见于小文实在放不下当大哥的心结,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每一个月的单号于小武为大哥、双号于小文为大哥,因为于小武的个头比于小文高一点,所以一年中就多做几天大哥。
  于小文想了想后,最终点点头表示同意。
  直到现在于小文一想起来那次决斗就忍不住笑,大人们还真当他们在打架呢!而直到现在,大人们也不知道那次他们为什么打架。那次可真是他们俩这一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打架,一想到此,于小文鼻子就会一酸。
  上高中时他们还在一个学校一个班,因为学习紧张,都住在学校里。于小文的爸爸妈妈会常常去照顾独占自一人在家的孙奶奶。星期天的时候,于小武总是带着于小文尽可能多的帮两家干些体力活。最初是买煤球,后来有了液化石油气就去换液化气罐。
  冬天的学生宿舍很冷,于小文和于小武两个人就经常钻一个被窝。学校的单人床小,于小武块头比于小文大,他怕于小文靠床外侧睡觉会掉下床,就总是让于小文睡里面,于小武睡外面。
  有一次于小文晚上睡觉做梦踢足球,竟然一脚将于小武当足球从床上踹了下去,而于小武从床上摔下去的后果就是脑门正好磕在床头边放的小凳子角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于小武睡梦中的一声惨叫吓得宿舍管理员只穿着内衣就跑了来,而于小文慌得只穿着一只鞋背起于小武就往学校医务室跑,去找校医。
  所幸的是于小武的伤口虽长,却并不很深,加上年青人伤口好得快,没多长时间就愈合了。但从那时起,于小武的额头上就留下了一个疤。
  这件事一直都让于小文感到非常对不起于小武。
  当宿舍管理员询问于小武怎么会从床上摔下来时,于小武说是自己睡相不好才摔下床的。
  从此,于小武就在同学们中落下了一个绰号:睡相不好。于小武倒是笑一笑并不介意同学们叫他什么,却是于小文每次听到谁在背后叫于小武"睡相不好"时,都要和人家吹胡子瞪眼。
  上高中后,于小文家的经济状况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于小文爸爸工厂的效益日渐下滑,等于小文上高三的时候,于小文的爸爸下了岗,于小文的妈妈又没有工作,于小文的爸爸妈妈只好开了一个小米粉店,一家三口赖以生活。
  于小文和于小武闲暇时会偶尔去帮忙。
  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时,于小文征求于小武的意见,希望两个人能填报同一所大学,相互之间有照应,于小武乐呵呵地答应了。
  当高考录取通知书送到于小文和于小武的手中时,于小文傻了眼,比自己成绩好得多的于小武收到的竟然是本市一所普通高校的录取通知书,而于小文却收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南方一所大城市的著名学府的通知书。
  成绩优异的于小武选择了本市的一所普通学校,这让于小文一直都想不通,他当初不是答应自己报考同一所学校的吗?不会是谁把于小武的高考志愿给弄错了吧?
  于小文去问于小武这是怎么回事。
  于小武说开始时是和他填的同一所高校,但后来他又改了志愿。
  于小文再问于小武改志愿的原因时,于小武只是笑着说他不想和他一起去那所大城市了,去
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害怕不适应。再说这么多年了,都是和于小文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独立能力。
  于小文的鼻子都要被于小武气歪了,就这么一个破理由,怎么能让他相信于小武竟然放弃名牌高校而选择了一所普通大学?
  但是后来于小文一再追问,于小武都是笑着说这样的话,以至于高考后的很长一些日子于小文都不怎么和于小武在一起。
  于小文生于小武的气了,他不明白于小武答应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奇怪的是于小武那些日子竟然也不去找于小文。
  于小文的爸爸妈妈有些不放心,怕两个孩子真闹别扭,就问于小文,于小文说我们都是大人了,咋能闹别扭。
  一天晚饭后,于小文的妈妈又去问于小武,于小武却不在家。问孙奶奶,孙奶奶笑呵呵地说:放心,放心,他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的。于小文的妈妈将信将疑,又等不到于小武回来,只得离开了孙奶奶家。
  直到很久以后于小文才明白了于小武的良苦用心,但是……
  当于小文决定原谅于小武的时候,高考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考上大学的喜悦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以后,于小文却又逐渐不安心起来,家里的经济状况他非常清楚,一家三口人除去日常的花销,小店里的收入所剩无几,虽然爸爸妈妈省吃俭用,可还没有凑足他的学费,学费问题成了他每天焦心的事了。
  离开学报到的日子只有一个月了,于小文决定和于小武商量一下,看看去附近的工地能不能找一些活干,能多挣一分钱就能少一分钱的焦虑。
  可是一连两天于小文都没有见到于小武的影子,问孙奶奶,孙奶奶具体也不太清楚于小武干什么去了,只是听于小武说他在给一个同学家帮忙,早上六点钟走,要到晚上九点多才能回来。
  于小文纳闷了,他咋就没有听那个同学提起过这件事呢?这于小武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呀!晚上一定要等到于小武回来问个清楚。
  但于小文回乡下去了,他晚上没能等到于小武回来。一直到开学前的一天,于小文才又见到了于小武。
  那天于小文没找到于小武,在小店中帮着爸爸妈妈边干活,边出神地想着怎么能找地方干活多挣点钱。乡下的表弟跑来说于小文的奶奶病重,让于小文和他的爸爸妈妈快一点赶回乡下去。
  于小文的妈妈跟孙奶奶交待了一下,就和于小文的爸爸带着于小文急急忙忙地去了乡下。
  于小文的奶奶突发脑血管病,经过半个月的救治,最终还是去逝了。处理完奶奶的后世,于小文一家才回来。而于小文马上就要开学了。
  本就在为于小文学费发愁的一家人,这下更是没了主意。最后于小文的爸爸决定去借高利贷。
  于小文很生自己的气,他不想因为自己让爸爸妈妈老来再背上一身的债。他从乡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于小武商量商量,他不想去上大学了。可孙奶奶还是告诉他说于小武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于小文吃了晚饭就下了楼,他想在楼下等于小武回来。晚上都快十点了,楼下乘凉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于小文才终于看见于小武晃晃悠悠地从远处拎着个东西走回来,不过于小武走路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是很累。
  哎,奇怪了,走到近处于小文才发现于小武怎么拿了一把大铁锹。于小武走到楼下抬头向楼上张望一下,急忙开了他们家的车棚门,将铁锹放进车棚里面就出来了。
  这些日子不见,于小武看上去明显的瘦了。于小文心中越来越好奇。这个家伙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呀?
  哎,小武,你干什么去了,咋回来的这么晚?于小文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你怎么藏在这儿呀!吓了我一跳。啥时候回来的?多日不见,于小武看到了于小文显得很高兴。
  下午回来的。我怎么总感觉你咋神神密密的,到底在搞什么鬼?于小文看着于小武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心中更加的奇怪了。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能有什么事呀!再说了,我要有事能不和你说?于小武还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却掩饰不住一脸的疲惫。
  于小文的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但是于小武既然不肯说,那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个谜团就等于小武愿意说的时候再解吧。于小文就把白天想的事告示诉了于小武。
  于小武听完了于小文的话沉默不语,停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哎,兄弟,你咋会有这样的破想法?怎么能不去上大学呢?
  那你说我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我爸去借高利贷吧?于小文着急地说。
  别着急,哥哥我有办法。走,回家去,我还没吃饭呢,吃完饭咱再说吧。于小武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也不管今天是单号还是双号,只管以大哥的口吻和于小文说。
  这会儿,于小文心中有事也不管于小武怎么说,也不去和他争辩,跟着于小武上了楼。
  于小武吃完了饭和于小文一起回到自己房间。
  来,兄弟坐下。于小武一边把于小文按在凳子上坐下一边说。看哥哥今天给你变一个戏法出来。
  然后,于小武煞有其事口中念念有词,用手在写字台上比划了两下,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两捆人民币在于小文的面前摇晃两下。
  干什么?于小文疑惑地看着于小武。
  你说干什么,给你的呀!
  给我的?开玩笑,我不要。你那来这么多钱?于小文简直被于小武闹糊涂了。
  哎,兄弟,没给你开玩笑,这真是给你的。这次于小武不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了,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些钱一部分是这么多年外婆给我的,我没舍得花,一部分是我这两个月打工挣的。于小武把钱放在了于小文的手中。
  去哪儿打工挣的?
  你忘了后马路上的煤场了吗?我去给人家装煤车去了。一天能挣好几十块呢。于小武冲着于小文眨了眨眼,又恢复了他笑呵呵的模样。你哥哥我能干吧!
  于小文的嘴巴和眼睛全都瞪成了圆的。他一把抓起于小武的手,他的心震撼了——那双手上布满了茧子,这还是他于小文熟悉的于小武的手吗?不,这双手早就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双手了。
  你咋不叫上我一起去呢?于小文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太累了,我不想让你跟我一块去受罪。再说了,我也怕你吃不消。于小武还是一副笑呵呵的,天塌下来都有办法解决的模样。
  你辛苦挣来的钱,再怎么样我也不能要你的钱。你不也要上学,也要交学费,钱给了我,你不上学了?于小文把钱又放在了写字台上。
  我的学费外婆已经帮我准备好了,这钱呀你就收下吧!于小武把钱硬塞到于小文手里,接着说:况且我离家这么近,有什么事就回来了,可你不行,大老远的没钱可不行,总不能不吃饭吧?……
  带着爸爸妈妈凑的钱和于小武给的钱,于小文顺利地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而以后的四年大学生活,于小武会不时的资助于小文,再加上勤工俭学,于小文顺利地读完了大学。并且因为有于小武在,于小文也不再担心爸爸妈妈没有人照顾了,他可以在远方的大城市安心地学习了。
  每次假期回家,于小文的父母总是对他说起于小武,讲他去到小店中给他们帮忙,换用完了的液化石油气,修理坏了的水管,疏通下水管……甚至有一次于小文的爸爸因为突发肠梗阻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于小武跑前跑后的,医生和护士还都以为于小武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呢。这些话每听一次,于小文在心中便会对于小武的敬意多增加一份,他也总是在心中无数次地想,等自己毕了业,挣到工资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个兄弟。
  而直到此时,于小文才最终明白了于小武为什么在高考填报志愿书时为什么会突然改了志愿,明白了于小武的良苦用心——他们两个都走了的话,三位老人该由谁照料呢?
  转眼四年的大学生活就结束了,因为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于小文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月薪不菲的工作。他想要多挣一些钱,为爸爸妈妈,也为于小武,于小文决定继续留在这个繁华的都市。
  而刚刚大学毕业的于小武此时却决定走入婚姻的殿堂,新娘子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名字叫雪纯。
  假期的时候于小文也经常见到雪纯,从于小武那里他知道了雪纯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儿,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中长大。
  于小武认识雪纯是一个意外,有一天他们学校在进行一场足球赛,于小武在争抢球的时候把球一下子踢飞了,飞速旋转着的球正好打在了一个在场外拎着两个暖壶往球场送水的女生脸上,那个女生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两个暖壶"砰、砰"的两声在趴在地上的女生手中爆裂了,热水和玻璃碎片在那个趴在地上的女生身下蔓延开去,同学们都惊呆了,随之是一片尖叫声。
  于小武也吓呆了,但随之就跑了过去,把那个女生从冒着热气的泥水中拉起来。等于小武看到女孩子的脸时,不禁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女孩子戴的眼镜被球打碎了,断裂的右眼镜框正好扎在女孩儿右眼眶里。于小武拉着她就往学校的卫生室跑,嘴中大声叫着:谁快点去找校医呀!
  那个女生被于小武拉着跑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望着于小武说:你赶快比赛去吧,我没有事,自己去找校医就行了。
  于小武看了看球场里,同学们也正着急地看着他们,有人在说:快点去呀,还磨蹭什么。
  于小武看着女生,那个女生笑了:没事的,我自己能行。
  已经这样了,你自己怎么能行,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于小武抓紧了女生的胳膊,并催促女生快走。
  鲜血已经顺着女生的脸开始往下流了。
  快走啊!于小武着急地一声大叫。
  女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血!女生惊叫一声。然后一下子扑倒在于小武怀里,晕了过去。
  在一片惊叫声中,于小武抱起女生就往医务室跑去。
  这个女生就是雪纯。雪纯晕倒的原因是她怕见血,她有见血晕的毛病。她的烫伤倒没有多大问题,但是插到眼眶中的眼镜框架,倒着实让她吃了一点苦头。医生说眼镜框架再往下一点就插进眼睛里面了,这不禁让于小武心中感到一阵后怕。
  于小武觉得这个女生真是傻得可爱,自己受了伤不管,反倒还惦记着比赛。
  那场球赛于小武他们的球队输了。但是从此于小武和雪纯却逐渐地熟悉起来,他也慢慢的了解了雪纯。
  雪纯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和人讲话的时候还总是爱脸红。可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原故,她的性格有一些内向,甚至于有时还有一点自卑。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小武也越来越感受到了雪纯的善良和可爱。每一次于小武带雪纯回家,雪纯总是陪着外婆聊天儿,帮外婆洗衣做饭,做这做那,外婆打心眼里喜欢雪纯。
  于小武决定要给雪纯一个温暖的家, 他要用一辈子去给雪纯营造幸福,于小武决定大学一毕业就和她结了婚。
  看到于小武的幸福,于小文在心中深深地祝福着他们。
  工作的日子既紧张又有序,时间过的飞快。于小文再次见到于小武已经是两年多之后的春节了。
  于小文是特地赶回家的,一来是春节放假,二来是雪纯的预产期就要到了。他和于小武说好了,等将来孩子长大了,也要叫他爸爸,所以他是专程赶回来和于小武一起迎接孩子出生的。
  那一天于小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小文、于小武和雪纯三个人在街上走着,他们要赶在雪纯生宝宝前最后一次去商场买一些产妇和婴儿的用品。
  整个城市被一片节日的气氛笼罩着,大街上像是人流和车流的海洋。
  他们三个人走着说着笑着。
  于小文问于小武:你希望孩子像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像我了。于小武说。
  我可不希望像你,你的皮肤太黑了,我希望孩子像雪纯。于小文开玩笑地说。
  哎呀,谁家的孩子!于小武大叫一声,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
  等于小文抬头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于小武已经在马路的正中间了——一个小孩子站在车流如织的马路中间在哭着找妈妈。
  吱——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
  碰——撞击物体的声音。
  小武——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后,雪纯一头栽倒在地上。
  被推到马路边上的小孩从地上爬起来又哭着大声的叫起了妈妈。
  冬日的阳光还怎么会那样的刺目,血红血红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头好晕,于小文的大脑中一遍空白……
  雪纯,雪纯,醒醒啊。于小文大声地喊。
  雪纯无力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小武。
  于小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起雪纯跑到于小武身边的。他看到于小武的身体卷曲着躺在地上,随着他的呼吸血水冒着泡泡从他的嘴巴中涌出。在于小武的头顶有一个洞,血像是自来水一样从那个洞中往外涌,于小文试图把那个洞用手堵上,但却怎么也堵不住。
  雪纯俯在于小武的身上,低低的声音叫着:小武,小武。也用手试图去堵于小武头上的洞,突然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她一下子扑倒在于小武满是鲜血的卷曲着的身体上,又一次晕了过去。
  当120急救车赶来时,雪纯目光呆滞脸色惨白地怀抱着于小武的头,于小文正用外罩试着堵住于小武头顶那个汩汩向外冒血的洞。
  医生把于小武抬上车,于小文去抱雪纯时,他看到雪纯痛苦地用手抱着肚子,她的身下是一片血海,她微弱的声音说着:孩子,小武……
  在急救车开动的一刹那,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叫打破了车内的紧张气氛。
  雪纯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血像决了堤的洪水从她体内一泄而下。
  而此时昏迷中的于小武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于小文整个人都僵硬了,听不到医生和护士在说些什么,他感到时间停滞了,救护车仿佛是在蠕动,道路也越走越长,怎么总也走不到医院。不知道过去了几个世纪,终于有人来抬车上的于小武和雪纯了。
  手术室外,于小文像疯了一样对进出手术室的每一个人都说着同一句话: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们。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们。
  当手术室的门又一次打开时,一个医生抱出了被包裹好的小婴儿,在确认于小文是家属后,一脸凝重的对于小文说:跟我来看看孩子的妈妈吧。她停顿一下又接着说:孩子妈妈可能不行了。
  于小文把小婴儿一把抢过来,搂在怀里。
  于小文的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地挪进了那间白色的屋子,他看到了脸色比那白色的墙壁还要惨白的雪纯,静静地躺在白色床单覆盖下的床上,一动也不动。
  于小文的心在撕裂地痛,他想喊,他想大声叫,可喉咙像是被人掐着怎么也发不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于小武猛然听到有人在叫:伤员的家属在不在?没有家属来吗?
  又一个声音在说:家属一块来的,刚刚还在门口呢。
  于小文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怎么样了,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一个医生看了看于小文:跟我来吧。
  于小文跟着那个人来到隔壁的一间屋子,于小武也和雪纯一样被用一条白色的床单覆盖着,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的那个洞已经被包扎好了,脸上的血污也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于小文走过去,拉于小武的手,于小武的手好凉。
  小武起来,咱们回家,奶奶还在家等咱们呢,奶奶炖了鸡汤还等着雪纯喝呢。小武,别耍赖,快起来呀!
  任凭于小文怎么喊,于小武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于小文崩溃了,他软绵绵地坐到了地上。
  哇,哇,于小文怀中的小婴儿突然哭了起来,于小文有一点点恢复了意识,他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于小文怀中紧紧地搂着小婴儿跌跌撞撞地回了家。他的脸色死灰,讲话语无伦次。他不知道是怎么样向爸爸妈妈说的事情经过,更不知道是怎么样向孙奶奶说的。
  但他依稀记得孙奶奶很坚强,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孙奶奶只是不停地流泪,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小武是好样的,像他的爸爸妈妈。
  被救孩子的父母亲带着被救的孩子来了,对着孙奶奶千恩万谢,他们说的什么,于小文抱着小婴儿在旁边一句也没有听到。
  于小武和雪纯葬礼那天,很多人自发地前来参加他们的葬礼。处理完了于小武和雪纯的后事,于小文辞去了南方繁华都市里的工作。
  他要留下来,要用自己的肩膀挑起这两个家,曾经是于小武的肩膀挑起的两个家。不,从今以后就是一个家。
  孙奶奶年纪大了,已经没有能力再抚养孩子了,而孩子又太小,不会自己长大。从今以后于小文就是他们的依靠,是孙奶奶的孙子,是孩子的爸爸。
  他要奶奶在这个家中安享晚年,要让孩子在这个家中快乐幸福、无忧无虑地长大。他要承担起这个重任,为了于小武,为了雪纯,为了奶奶,为了孩子,就像当初于小武为了他。
  于小文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子迎来了孩子的出世。
  一连好几天,于小文都是一整天地把孩子搂在怀里,不吃也不喝,只是紧紧地抱着小婴儿,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好像他害怕把手一松开谁就会把孩子给抢走了,任凭谁要孩子他都不给。
  他笨手笨脚地给孩子穿衣服,换尿布,裹包被。虽然笨手笨脚但每一样他都做得既认真又仔细。只有在孩子饿了的时候,他才让妈妈抱着孩子,自己去冲奶粉,试过温度,然后笨拙地喂给孩子吃。
  小婴儿好像知道于小文就是她的依靠,只要在于小文的怀抱中,她就安安静静地不哭也不闹,于小文一离开,她就开始哭。
  就这样于小文有了一个女儿,名字叫小囡囡。
  就这样小囡囡有一个去世了的爸爸和妈妈,也有了于小文这样的一个爸爸。
  于小文也经常对着于小武和雪纯的遗像把于小武的壮举讲给小囡囡听,告诉她不要忘记爸爸是一个英雄。小囡囡也总是懂事地用力点点头。
  小囡囡一天天的长大了,家里又有了一些欢笑。
  但于小文都已经三十岁了却一直都没有找到老婆。
  邻居们都知道小囡囡的爸爸是个英雄,也知道于小文是个好人,居委会的大妈们更是四处张罗忙着要为于小文找一个老婆,为小囡囡找一个妈妈。
  但每一次大妈们为于小文介绍女朋友,于小文都要把小囡囡带上,他说只有对小囡囡好的,他才找,否则免谈。
  大妈们都告诫于小文,让他和姑娘初次见面的时候先不要带小囡囡,等到和姑娘熟悉以后再和人家讲也不迟。
  但于小文就认准一个理,谁要是嫌弃他的小囡囡那就不要继续往下谈。大家都说,于小文找老婆的事就一个字——难。
  但有一天,发生了一件让于小文魂都要吓飞了的事——小囡囡丢了!
  星期六的晚上小囡囡让于小文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讲完之后,小囡囡问于小文:白雪公主的妈妈是不是喜欢白雪公主的爸爸,而不喜欢白雪公主?所以才把白雪公主送到大森林里去。
  于小文说:是呀。
  小囡囡又说:小矮人是从哪里来的呀?他们为什么不和家人在一起呢?
  于小文说:他们没有爸爸妈妈是孤儿呀。
  小囡囡又问:我们这里有没有孤儿呢?
  于小文说:有呀。
  小囡囡又说:他们生活在哪儿呀?
  于小文说:在儿童福利院呀。
  小囡囡问:儿童福利院的小朋友们也像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一样快乐地生活吗?
  于小文说:是呀,他们生活得很幸福呀!
  小囡囡说:我知道了爸爸。我要睡觉了,晚安。
  于小文吻了吻女儿的小脸,关了灯,走到隔壁,看了看孙奶奶,奶奶也睡下了。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早上起来,于小文买完早点回到家,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囡囡,一开始于小文还以为小囡囡在和大家捉迷藏,要不就是找小朋友在附近玩。但是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小囡囡的影子,大家都慌作了一团。
  看门的保安说,于小文出去买早点的时候,看见小囡囡在后面跟出去了。
  于小文疯了一般撒腿就上卖早点的地方跑,可人家说根本就没有见小囡囡去过。
  一连两天,于小文把亲戚朋友找了个遍,也没有一点消息,小囡囡连影子都没有见到。于小文又是报警,又是在广播、电视、报纸上刊登寻人启示。
  第三天,正在四处奔走的于小文突然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警察同志告诉于小文,有人刚刚打电话到派出所来说,在看到于小文在报纸上刊载的寻人启示后,感觉寻找的很像他前两天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女孩。
  那人说,小女孩很乖,不哭也不闹。他问小女孩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不说,问她家在哪里,她说是在儿童福利院。于是他后来就把孩子送到了儿童福利院。但到了福利院后,那里的工作人员说小女孩不是他们院里的孩子。但工作人员说先让孩子留在那里,等给孩子找到家后,工作人员会把孩子送回去的。
  于小文拦了辆出租车就向儿童福利院飞奔。
  一进福利院的大门,于小文就看到他的小囡囡正跟在一位二十来岁的阿姨身后给几个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在梳头发。
  于小文真是又喜又生气,喜的是小囡囡安然无恙,气的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会从家中跑出来。
  小囡囡看到了于小文叫着爸爸,像只小燕子一样飞过来,一头扑进了于小文的怀里。
  于小文紧紧地搂着女儿的小身体,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阿姨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你是丫头的爸爸吗?
  看到于小文迷惑不解的眼神,阿姨笑了:哦,是这样,这小姑娘不说他叫什么名字,也不说家在哪里,我就只好先让她留在这里。丫头是我叫她的。你女儿真的好乖呀!
  阿姨看看把头一直埋在于小文怀中的小囡囡,问于小文:前天我问她家在哪里,好送她回家。她对我说她回家了爸爸就找不到老婆了,也就不能给她找一个妈妈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于小文的心震撼了,又亲了亲小囡囡的小脸,哽咽着对小囡囡轻轻地说:我的乖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呀?爸爸不找老婆怎么是小囡囡的原因呢?爸爸不但要找一个老婆,更重要的是要找一个也像爸爸一样爱小囡囡的妈妈呀!
  但是我不在家了,阿姨不就不会生气走了吗?小囡囡仰着小脸天真地问,接着又小声地说:每一个阿姨都是看到我才走的呀?
  我的傻孩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怪想法?于小文愕然了。
  白雪公主不就是被妈妈送到了很远的森林里了吗?要不然白雪公主的爸爸不就没有老婆了吗?
  于小文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不该在别人为他介绍女朋友的时候让小囡囡跟着,以至于让这么小的孩子为他承受生活的压力。
  他吻着孩子的额头,自责地说:好孩子,爸爸对不起你。
  福利院的阿姨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于小文看到阿姨迷惑不解的神色,连忙说:哦,对不起,失礼了。这几天多谢您照顾我女儿。
  阿姨的眼角湿润了:丫头能找到家,我就太高兴了。
  小囡囡突然怯怯地小声说:别的小朋友都叫你妈妈,我也能叫你妈妈吗?
  阿姨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
  小囡囡用很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叫了声:妈妈……
  于小文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从此,每逢星期六、星期天,于小文就会带着小囡囡去儿童福利院,帮着那里的阿姨做事,帮小朋友梳小辫子。
  就在不久前,于小文终于也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这次做媒的人不再是居委会那帮热心的大妈们,而是于小文的女儿——那个古灵精怪、乖巧可人的小囡囡做的大媒。新娘子是儿童福利院中的那个被小囡囡叫妈妈的女孩。
  或许,于小文所经历的这一切就是人们常常说的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完)
摘自缘分http://www.r150.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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